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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秀枝》現成物創作在「非畫廊」與藏家有約

    【愛傳媒簡秀枝專欄】被視為日本「後物派」最具代表性的藝術家川俣正(Tadashi KAWAMATA, 1953-),7月中旬,將在台北「非畫廊」舉行新作大展,以現成閒置木條,以張揚舞爪的樣貌呈現,給了大家對當代藝術精神與顏容的另類思維。
     今年2月下旬,川俣正輕車簡從到台北,勘察展覽場地,同時拜訪藝術界朋友,曾到典藏咖啡店和典藏編輯團隊小敍,並共進午餐。下(7)月中旬,川俣正將再次來台佈展,主持開幕儀式,並面見更多藝術收藏界朋友。
    今年70歲的川俣正,是日本北海道三笠市人,目前居住與工作在東京及巴黎。他運用各種現成物如紙板、木板、椅子和木桶等材料,呈現場域裝置,而聲名大噪。
    1982年,川俣正還就讀於東京藝術大學博士班時,即受邀於「威尼斯雙年展日本館」展出。
    1987年的「第八屆卡塞爾文件大展」,當時33歲的川俣正,以數量可觀的木條,像藤蔓般地將一座於二戰時被炸毁的教堂廢墟覆蓋起來,彷彿要反轉歷史的記憶,與時間對抗。他以看似短暫、不耐久的現成材料,依地形組合成似「即興製作」的現代城市建築、結構的作品,令觀眾體驗截然不同的公共空間氛圍。
    川俣正似乎一直在處理建築的作品,但更精準地說,他是在做社區的空間創作。
    1991年,他在渥太華和休斯頓,建造了稱為棚戶區(Favelas)的結構體。該構想,源自於聖保羅和里約熱內盧,當時他正在聖保羅駐村,與一些臨時搭建的棚戶區,相隔不遠。警察來時,居民迅速摧毀一切,但一個星期之後,居民見風暴已平息,又開始重建。他發現那樣的遊牧狀況,和時間週期,是『重建與毁滅』循環的展現。
    一年後的「第九屆卡塞爾文件展」中,川俣正延伸棚戶區(Favelas)結構體的概念,創作了名為《人民的花園》環境裝置,類似那樣的棚戶結構和組合,十分接近社區概念,出現在川俣正日後許許多多的創作中。
     自1987-2020年,川俣正與眾多機構合作現地製作的地景作品,如龐畢度中心和和弗朗斯地區特朗布萊(Tremblay)車站的《樹屋計畫》(Tree Huts Plan) 、龐畢度中心梅斯分館的《水平面下》系列等。 
    川俣正在執行實地創作時,頗喜歡以現場殘留的材料,製作模型,而那些模型作品,便成為他的實地製作計劃,留下來的唯一物質見證。
    2011年日本遭逢的大海嘯和福島核災,更令川俣正感慨世間的無常與恆變,他的《摧毀》系列,運用巨大如牆面的木片組合,令觀眾有被吞噬包覆的感覺。
    同時,川俣正改變了作品視角的方向,讓觀眾不是從大片廢料的下方觀看,而是直接面對那場「災難」。
     川俣正更習慣於處理氣場強大的地景,與人類脆弱、易於毁滅的文明,之間存在的緊張關係。他提到,人類需要繼續生存,儘管在生態上,自然的力量,可能產生致命後果,但他們仍需找到一個與之和平相處的方式。
    《場域素描》是川俣正近十年來發展出的一系列紙上作品。他把進行環境裝置時,掉在地上的材料,和剩餘的顏料回收再利用,而創作出素描系列作品,反映了川俣正如何思考空間,那是留有人類痕跡空間的核心精神。
     那些作品是獨立存在的,並非川俣正構想未來裝置的草圖,而是他心中的「願景」。近年來川俣正也運用鋼鐵等較持久耐候的材料,嘗試做公共藝術計劃。他的作品展出於全球各大國際機構。
     根據巴黎高等社會科學院藝術與語言科學系博士候選人陳文瑤,以媒材、空間感以及現實抽離等3個角度,分析評論如下:
     首先,川俣正選擇木料,作為創作契機,或許是因為他原本學的是繪畫,不是雕塑或建築,而一張布繃在某種結構上,正好是一幅畫的載體。
    早先嘗試用幾張帶框畫布,在空間中搭建出第一件裝置後,他隨即拆掉畫布,只留下木框來創作,並把材料回收留待下次使用,後來便習慣在做一件作品時,已預先思考眼下材料如何回收再利用。
    我們可以說,木料這種具有普遍性、極為開放,且與居所、建造直接連結的基本元素,可以是開端也是結束,本身就處在永恆重啟的迴圈裡。因而在該系列作品裡,那些不曉得取自哪個毀壞的主體,大小不一、邊角參差,有些上面還留著釘子的木片,已經是未完成狀態一種實體指涉。
     其次,是空間感。延續川俣正對有機增生的偏好,《Destruction》系列處理的仍是空間,然而表現為浮動、不穩定與穿透性的場景,不像城市裡的建築通常是大面積的實體,與地表有著明確相接的分界而顯得屹立不搖。
    川俣正將那些寬窄不一的木片,如垂直線條取代橫面插向地表,或是如鱗片磚瓦紛雜鋪設,堆出一個個充滿空隙的立面、側面。

    隨著它們在畫面上不規整的切割,讓有限的空間生出更多的空間──是的,川俣正創造空間的方式不是將A、B拆除整併為C,而是積極的加法,見縫插針,在原本的理所當然裡放入變數,讓單一朝著複多滑移。

    那些空隙,一如留白的手法,凸顯出景深,讓觀者意識到層層空間的存在與物件的彼此映照;保有穿透感,又維持在一種未完成狀態,每個局部遮蔽都令人忍不住想像裡面是否還有空間?那麼只要有空間,生機是否便能延續?
 
     最後,是現實的抽離。不同於川俣正那些直接介入城市空間的裝置總有既存的時空脈絡可追溯,《Destruction》系列一開始就跳脫了任何歷史的參照,只給出雛形,趨近概念圖,卻不指向任何確切的真實狀態,無法查證也不需查證;藉由那些提示,觀者可以根據自身經驗與背景,想像眼前的景象是百廢待舉,或災難後的滿目瘡痍;是風雨欲來,還是興建中的工地。

    因為追根究底,建造與毀壞每分每秒都在發生,「意外」無論好壞,都是以某個源頭為基礎所開展的轉用、組合與引申,而「Destruction」其實涵蓋瓦解與重生,是個亦正亦邪的字眼。於是那些順著藝術家的意念而生的半浮雕立體場景,即使明明停在某個時刻,都不禁讓人感受到某種「正在進行中」的恍惚,拋出無盡懸念,也留下無盡可能的思索。

    藝術無國界,川俣正在遊雲四海、跨越國際觀念、體驗流派之後,以現成物,呈現他的空間,張顯他的觀念,彌足珍貴,值得大家走一趟「非畫廊」,一起品賞與討論,物超所值!

    


作者為典藏雜誌社社長
照片來源:作者臉書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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