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傳媒藺奕專欄】對很多人,2022是覆沒的一年。過去三年裡,總是抱著僥倖,寄望於最後一波、最最後一波、再最最最後一波。
盼著盼著就走散了,有的是親人、有些是愛人。 尤其我這一輩的,無論已婚還是單身,很多人的愛情,不知不覺都走進一樣的黃昏市場。
早市還蹦蹦跳跳的活魚把水放盡,覆上碎冰僵凍躺在保麗龍箱裡,你得仔細挑、看一看他的眼睛,是否還足夠清澈。菜販和水果攤都擺出新的秩序,過鮮的蔬果三三兩兩隨意堆放,價格更優惠了,誠者可議。
外賣的熟食有機可乘了,佔據更多的攤位、比早市的陳設更繽紛。割包、潤餅、米粉湯、鹽酥雞鹹水雞桶仔雞和各式滷味⋯⋯隔老遠,每一樣都姿綽、每一味都撲鼻。
於是熟識的朋友經常流連。
有人曾經有大房子,四面通透;有最好的音響、最貴的廚房電器,最舒服的床墊。有人曾經養過一隻貓,有人生兒育女,靜靜等待青春流逝。有人為了他學開車、燙熨斗,在他的幫助下成為母親,他們曾經在早市吵架無數次又牢牢抱緊。
也不知道疫情是不是最後一擊,總是有人倦了這樣的生活就走掉了。
長長的黃昏市場,人不比早市少,卻沒有那麼多的吆喝;人走動得多、停留的少,停留的點,經常也是固定配合的。人都走了,但生活的秩序卻永遠留存下來。
出口處總有賣麻糬的,隔壁的輪椅上擺滿刮刮樂;要過年了,一眼望去,上面都是大面額的,二千元、一千元。
你發現買麻糬通常是女人,男人總繞到刮刮樂前掏出錢。愛情的黃昏市場裡,女人有Q彈軟甜的麻糬已然知足,她們不再等待英雄;男人靠刮刮樂再賭一把,說不準突降神蹟重建王國。
作者為文學奬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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