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傳媒蔡詩萍專欄】2022蘇花馬,在「暴雨」中結束了。我完賽了。我完賽了。我真的,完賽了。第22馬。
用「暴雨」一詞,毫不誇張。我去領十馬獎,領完賽物資時,整個主辦單位都是泡在足足一個腳踝深的,流動的水流裡,工作人員幫我們完賽者拿這送那的,實在很不好意思。而且,天上烏雲密佈,雷鳴陣陣,感覺雷神索爾不太高興的樣子。
但,如果這次蘇花馬全馬完賽者,是前段班的話,(就是三個半小時以前完賽的)大概頂多只是淋了幾陣雨,很難像我們中後段班,被暴雨沖洗得感觸很深。
我始終不是一個跑馬很快的人。也許,起步太晚吧,等我跑了二三十個半馬之後,才醒悟到跑全馬的挑戰性,與全馬的意義時,那時,我已經要花甲美魔男了。你知道,體力,能承受鍛鍊的身體底子,已經不能跟年輕的跑者相提並論了。
拚全馬,不是容易的事,不然很久很久以前,那個希臘士兵,為何剛好跑到42.175公里的距離,趕回雅典,喘著氣,講完前線的戰報後,便放盡氣力,咚一聲,倒下去!
我記得,以前我去跑半馬,如果也是了六點起跑的話,頂多兩到三個鐘頭,就準備回家了。若是在台北、新北的半馬,八點多完賽,回到家附近九點不到,有時太座醒來,會打電話給我「你去哪了?」「去跑馬啊!」「噢對齁,抱歉忘了,那你要回來了嗎?」「對啊!」「你順便買個早餐回家吧!」「好噢。」
這就是夫妻的日常。她連問都不問,我的半馬如何。不是她不關心,是半馬在她眼裡,於我不過是探囊取物,她知道我沒問題的,還不如關心一下早餐!但我改攻全馬後,狀況完全改觀。全馬動輒要花上我五個多,到六個多小時。
如果我想努力改善成績,就得平日花很多時間訓練,那對我實在奢侈。甚至,花很多時間,也未必有效果,因為,實在年紀不小,身體已經用了近一甲子,要太嚴厲的操它,它根本無法承受。所以我採取適應自己不年輕之軀體的對策,跑全馬,但以完賽為主,不拚速度。
五六年下來,扣掉疫情兩年多導致許多賽程取消外,我的22馬累積,雖然成績平平,但我完全沒有受傷!這很不容易吧!
而且,我也無法像不少跑馬高手,是半退休,或已退休狀態的跑馬心情,能夠周休二日都出來跑馬,於是以賽代訓,體力越來越好;我呢,則晚結婚晚生女,到了花甲美魔男的年紀了,除了不希望自己被時代淘汰的職場持續奮進外,我也得善盡一個惱公的義務,一個老爸的責任,你也知道這些角色,在周休二日特別會被突顯出來。
偏偏所有的跑馬都在周休二日!一旦我去了全馬,就等於大半天沒了。有時,在外縣市跑全馬,回到家,又累又疲,洗好衣服,洗好澡,自己差不多已經半出神狀態了,恍惚迷離,跟個廢人也差不多。
太座體貼,通常要我去睡吧!全馬之於一個花甲美魔男,是多麼大的身心挑戰!全馬之於一個愛跑馬的跑者,對於他/她的家人,又是多麼不容易的一種家庭生活的排擠與恩准!所以,我始終都不太敢試試周休二日的連日馬,體力怕撐不住外,也是不想讓家庭生活的週休二日,被只能自己獨享的馬拉松給破壞了情趣。
我還是很希望,週末送女兒去上課補習,幫太座買早點,或去超市添補日常用品。我很喜歡目前這樣,每個月能維持至少兩到三場的馬拉松。
不求破什麼PB,要破,我每場都能破啊,成績那麼爛,每場進步幾分鐘,太容易了。但我只希望能健康跑,不斷電的跑,能在太座女兒給予的範圍內,持續的跑,畢竟總比惱公老爸跑去聲色場所,好太多了吧!
蘇花馬後半段的暴雨,讓我們後段班跑進終點線時蠻混亂的,雨太大,領了完賽獎牌,領了十馬獎後,無法到大會特別安排的頒獎台上拍照留念。但今年的蘇花馬,沿途眺望蘇花濱海的美景,雨中享受清涼雨水的洗滌,長上坡的要命的挑戰,都讓跑者留下很特別的回顧。
我完賽了。我無法是一個驕傲的跑者,跑這麼慢,累積的全馬也才二十出頭,可是我多珍惜每一場能出門跑馬的日子啊。
前一晚,把帽子,跑衫,短褲,襪子,球鞋,毛巾,換洗的衣服,一一放進袋子裡。睡前調好鬧鐘。跟太座,女兒道晚安。清晨,起床,簡單梳洗,在不吵醒家人的躡手躡腳下,輕輕走出門。到便利店叫杯咖啡,吃兩塊麵包。驅車前往跑場。
微光中,大家紛紛從不同地方,湧進集合地。等著日光初透。最熱血的哨音催下去,數千人往前奮勇往前。
跑一場馬,不容易,我們必須健康,我們必須得到家人的支持,我們把自己的跑馬放在人生的意義裡,使之無論是追求成績或只求完賽,都有了放光的明亮。
我們跑著,跑著,一馬接一馬的跑著。唯有跑全馬者懂,過了半馬以後的煎熬,過了三十公里以後的掙扎,但也唯有跑全馬者,最明白:完賽後,那痛並快樂著的「爽」!
作者為知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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