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傳媒張若彤專欄】「有個人……了解我，而我，好像也能懂她。」
「喜歡她嗎？」
「悲傷。」
「為什麼？」
「她懂我。悲傷啊……」
說是大叔和小女生談戀愛的韓劇《我的大叔》，當年被拐去追了才發現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怎麼說呢？女主角一個小女生從第一集臭臉臭到第八集好不容易才冷不防了笑了一秒鐘，還讓我倒帶確認了一下。男主角一個大叔，冷的時候是那個臉、暖的時候也是那個臉，笑的時候都在苦笑。這麼沉沉壓迫、濃濃厭世的劇情，實在……實在是太刺激了，看來導演並沒有因為我是嬌花而憐惜我（喂！）。
人為什麼會厭世呢？人他好端端的他為什麼會厭世呢？是因為過得不好嗎？
李斯特在他的作品《巡禮之年》，就是村上春樹小說裡面的那個巡禮之年，中間有一首曲子叫〈奧伯曼山谷〉，這首曲子是以一本同名小說為藍本，小說也是濃濃的厭世。我們不妨看看李斯特是如何用音樂喚起你的厭世感。
首先，一開場倒給你一堆似旋律又非旋律的鬼東西，節奏非正規、和聲非正規、標題告訴你是e小調偏偏又似是而非。
就這樣什麼都不對勁持續五分鐘，夠你以為非正規將永遠是常態了，但忽然間，如救世主般明亮而簡單的旋律，伴隨穩定的節奏、甜美的和聲，在高音域向你降臨。
這下糟了。就算是一團混亂，只要它永遠都是混亂的，也會被人們視為某種規律或秩序，正所謂「這就是我的命」。
人這種生物是這樣的：只要符合秩序、方向清楚，再醜陋的事物、再邪惡的行為，人都能安然接受。而厭世，那個把人的秩序觀與方向感徹底擊潰的，並不是過得不好，恰恰相反，是人在一團混亂中又確實曾經嚐到了幸福。
甜美的旋律出現後，當你以為有救了，卻發現這僅僅只是曇花一現。你往後的人生，就是因為聽過了這一小段甜美的旋律，所有捕風捉影的線索，都會喚起你的記憶，讓你期待這個東西會重新出現在你的生命。
可惜我們的李斯特沒有因為我們是嬌花而憐惜我們，甜美旋律不再出現，所有好像有個樣子的旋律，最終都只能算是那個甜美旋律扭曲變形的型態。什麼都好像，什麼都不是。就這樣一直下去、一直下去，最終只能在煩躁中，草草結尾。
在無感的生活中，突然出現了什麼都對勁了的一瞬間。就因為那樣的一瞬間，人失去了方向感、失去了秩序感。明明擺在眼前的，就是最理所當然的一條路，卻覺得肯定哪裡有鬼而舉步維艱；覺得一切正常沒危險順順走，卻在最意外的地方一腳踩空。
「她懂我。悲傷啊……」
作者為《究竟二二八》作者
照片為李斯特樂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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