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ogo

黃愛真》分辨「不適讀」兒童讀物

【愛傳媒兒童與閱讀專欄】記得二十年前,培訓童書讀書會帶領人,實習時要選擇什麼樣的童書?什麼是「不適的」童書?常常是新手帶領人的提問。近期培訓大人帶領兒少讀物閱讀,環繞的提問,學校教師多是尋找適齡書單,家長則是如何透過書籍與孩子對話。二十年間對於兒童讀物提問的差異,是否意味,分辨「不適讀」童書已不重要?

 

「不適讀」兒童讀物:一些觀察

 對於「優良」與否的兒童讀物,近來已有許多具公信力單位,透過選書者背景的多元,嘗試找出「優良」兒童讀物。然而,我們仍可以見到因大人跨領域知識背景不足,而選出內容「錯誤」的「優良」書籍。

 例如,文學類書籍,選書多著重說故事的功力,而文學所仰仗的背景知識,也一併「虛構」化。較知名的如沈石溪「動物小說」,作家擅長以動物喻人,其中動物習性書寫,被大人及孩子視為背景知識,閱讀書籍同時認識動物習性與人際政治。前陣子大陸兒童文學界與台灣動物學專業作家討論,發現動物習性為虛構的知識論,讓大小讀者譁然。或許要進一步思考的在於,大人對於「動物小說」定位中「動物」知識的不足,誤導孩子以虛構敘事作為動物知識的養成。然而,這樣的兒少小說有沒有閱讀價值?或許對於文學價值較高的小說,「文學」或者「動物文學」定位清楚與模糊,對兒童讀者認知形成會有不同的效果。

 台灣也有很多類似的兒童讀物,如台灣原住民族書寫,兒童將觸犯祖靈信仰的行為,作者視為一場惡作劇而展開敘事。若經過人類學訓練,應該很難認同族群兒童會觸犯該族祖靈信仰。然而漢人孩子作為閱讀目標群,顯示了漢人中心書寫者與讀者認知慣習的謀合。對於兒少讀者而言,閱讀「錯誤的」原住民兒少讀物,對於族群溝通與理解,反而形成誤解的開始。

 又如兒童文學作家常用的「夢境」。有些作家很靈巧地避開心理學對於夢境的研究,而以穿越或者幻想形式敘事;有些作家則相當深入研究「夢境」心理學後書寫。也有擅長說故事的作家,隨意表達夢境,將心理學背景謬讀。「夢境」為白天經歷素材不合邏輯的重組,並非重述。文學作者透過文字幻想,淺薄化與誤植原有的知識論。或許孩子覺得故事好看,但是體會不出深邃道裡的故事,除了累積大腦中的錯誤資料,大概也不會再閱讀第二次。或許也是部分書籍試閱後,沒有想要購買或保存的原因。

 

其他型式的考量

 「不適的」兒童讀物包括「不良」(內容不宜)兒童讀物、文字適讀性與對象不吻合、裝禎與文字呈現是否閱讀舒適、是否需要注音、圖像與文字書寫間的協調、場合需求不適當(例如,讀書會目的與選書)等等。

 早期大人的觀點,多在於兒少讀物內容是否淺薄與多義性,內容能否呈現幽微與多種「可辨識視覺物」的驚喜。但是在閱讀現場操作經驗越久,發現部份看來淺顯文字文本,孩子仍能產生共鳴、創意解讀或者多重聯想。成人與兒童對於文本的回饋,似乎產生了差異。為尊重兒少讀者本位以及閱讀樂趣,有時大人仍需以簡單的市場調查或者觀察孩子選書、閱讀測試來認識孩子的口味。或者穿插大人與兒童選書的閱讀,避免孩子閱讀興趣低落與偏食,此時,即使大人覺得文本「極好」,對於孩子來說,不一定為適當的讀物。

 另外,兒少讀物的「可辨識視覺」文本,通常也僅在於指出,兒童看見哪些圖像內容或者文字名詞?比較偏向指物命名或者較初淺層次的文本資料提取,忽略圖像真正的「美學」(如,點線面表現與感知),或者文本的閱讀理解(如,圓形人物分析、社會或文化轉譯)等等。

 甚至,在兒童閱讀發展上,幼兒對於圖像色塊的興趣,以及兒少圖畫書或者讀本目的不同,也不適合一併而論,認為圖像細膩表現為佳,或者教科書目的的圖畫書表現為弱等偏見。若以攝影為例,有的社會寫實攝影兼具藝術性質,人類學式的攝影(社會課本常常引用)既是寫實攝影,也有其記錄目的,兩種影像同樣放在視覺藝術下比較,需要用不同的方向觀看,無優劣之分。兒少教科書或者圖畫書讀本,教學目的性更重於純藝術表現,不適合和一般圖畫書追求的敘事設計或者美感混在一起評斷,導致偏見。或者因此認為幼兒出版品,以色塊表現圖畫書圖像,品質較差等誤解。圖畫書或者文字書,往往經過目的性考量、兒童讀者興趣、文本細讀,再做為是否適合兒童閱讀的判準。

 

 現代大人普遍因為教育程度的提升,容易有自己的選書判斷,或者,大人們演奏與改編故事能力多元,各種童書都能透過說演或者帶領技巧精采呈現,線上進修機會的增加,也擴大了大人對於兒少書籍的視野。若兼顧兒童讀者的差異性,家庭或者班級文化,不一定落於主流的選書生態。帶著孩子到書店現場多看看,可能才是累積辨識較適圖書的方法。

  

 

作者為台東大學兒童文學所博士

教育部閱讀推手

 

圖像出處:東京國際兒童圖書館海報圖,黃愛真攝影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 愛傳媒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