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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亞君》接受生命裡有很多「為什麼」都是沒有答案的

    【愛傳媒朱亞君專欄】「為什麼?」我們總是這樣問。​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父親(母親)會這樣對我?​為什麼我遇到這樣的手足?​為什麼他們可以這樣跑掉,為什麼是我撐著家?​為什麼聯繫爸媽感情的事也要我一肩扛起?​不負責任的人如果沒有報應,這世界是公平的嗎?​
​    第一次完整的聽到馮以量談自己的故事,那是他與李崇建的一場線上對談裡。​
​    主題是薩提爾的連結冰山渴望,但我完全沒有想到,一開場,以量就說我要從我自己的故事開始說。接下來他說了他原生家庭的困境,年少時頻頻想要自殺的念頭。​
    他說想自殺並不是真正想要殺掉自己的生命,只是想要殺掉內在那長年累積的痛苦。那像是一次預演,接下來我在他的書稿裡更細節的剖析了自己。​
    ​「我痛苦什麼?我最大的痛苦就是我的爸爸害死我的媽媽。我爸爸嗜賭如命,欠下巨債,一聲不響,離家出走;導致我媽媽扛起所有的重擔。逃亡的爸爸因為患上癌症,被迫回老家養病不到三個月,在我13歲時,末癌的他去世。當時候,家境更見貧困,我的媽媽要繼續扛著一家三代的生計,作為一位單親媽媽,蠟燭兩頭燒,早上是一名書記,晚上是一名裁縫師,日以繼夜都在工作。為了分擔責任,我和姐姐在中學時期一面唸書、一面打工。然而,一連串的生活壓力,還是讓我的媽媽病倒了。在我15歲時,她患癌,在我17歲時,她去世。我一直堅信這一切都是我的爸爸害死我的媽媽。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爸爸造成的,我很恨我的爸爸。 」​
​    在那段歲月裡,他極力想作一個拯救媽媽的男孩,但十多歲的他有甚麼能力?於是他作不成拯救者,卻成了生命中的受害者。他埋怨爸爸痛恨爸爸,更憤怒爸爸為什麼讓媽媽過得這麼苦。​
    ​在他的生命裡,他接下了媽媽的苦,因為愛媽媽,他去吸收了母親的痛苦,他不再是一個孩子,而是成為了媽媽。​
    ​在諮商工作者之前,年輕的以量曾是一名工程師,他努力用成就讓他感到有了武裝,武裝他的脆弱。但是過去累積的傷並沒有變小,被父親遺棄的憤怒像個鬼影,不斷的追著他,那些痛苦、黑暗、焦慮就在那裡,在心的角落裡。痛苦的時候,甚至瘋了似的親手去破壞自己身邊的重要關係。​
​    這書裡寫了20個故事,有父母離異後只能跟外婆相依為命的男孩;有爸媽關係冰凍,妹妹置身事外,只能一肩扛起的大哥;有從小被思覺失調症父親家暴的女孩⋯⋯每一個故事裡,都是不自覺吸收了父母情緒的小孩,都是「代際傷害」的孩子。​
    ​但書裡提出的一個很重要的觀念,我,我和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是一個原生家庭的三角,爸媽各執一條夫妻的關係線,孩子與父母親各執一條母子、父子的關係線,你只能好好去經營你手上對父親、母親的那兩條線,卻不能左右他們的夫妻關係,更不需代償他們之間的關係。​
    ​「為什麼?」我們不再問為什麼。​
​    以量說啊,如果還可以,現在的他很想對爸爸一個擁抱,希望爸爸也同時有辦法照顧好他內心那個小小的自己。​
    以量說啊,穿越憤怒延續那份愛,我父親是愛我的,而我也愛他。​
    以量說:「我越來越可以接受生命裡有很多『為甚麼』是沒有答案的。」​
    ​沒有人該背負著其他任何人的生命而活。​



​作者為寶瓶文化社長兼總編輯
照片來源: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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