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傳媒蔡詩萍專欄】朋友在臉書上,貼了兒子小時候與阿嬤的合照,還寫了一行字:天下最好的阿嬤!
不爭氣的我,模糊了眼眶。我向來認為,有阿嬤阿公,爺爺奶奶的孫兒輩,是最幸福的。出生,便有來自爸媽,來自爸媽的爸媽的疼愛,那絕不是二加二等於四的愛,爺奶輩的疼,要比爸媽還要double一倍以上!
我自己只有外公外婆。老爸隻身來台,娶了我媽,方有了娘家的家族。
小時候,跟著老爸老媽身後,腳步踉蹌的「回娘家」,田間小路上,半跑半走,總是莫名的興奮。
綠油油的稻苗,隨風搖曳。田埂方塊狀格子狀的,往前延伸。秋收以後,田裡剩下收割後的稻梗,蕭瑟起來,就是要過冬了。走過那一大段的田間小路,我知道,外公外婆會在三合院的廣場上,若無其事的等我們。
我靠過去,外公咧嘴一笑,粗糲的手掌,摩挲我的頭顱,外婆拉著我,進到廚房,灶上肯定有一鍋熱騰騰的客家湯圓,我一口氣可以喝掉兩碗。吃飽了,便跑到牛棚,看阿公餵牛吃草。
小時候,我便懂,什麼叫「反芻」,因為,牛棚就在眼前,夜裡,你聽牛彷彿不睡似的,嘴裡嚼啊嚼的,反芻便是那樣,不是書本上的描述,而是你在牛棚旁的小小心靈的震撼!
我運氣很好,外公外婆皆長壽,我有很長的人生歷程,看著他們倆漸漸老去,然後自己也從兒童,青少年,青年,一路到了中壯年。
田埂間的路,換成了寬敞的柏油路,是我載著爸媽「回娘家」了。有外公外婆的孩子,是幸福的。我的世界裡,從此多了客家族群,客家聚落的許多回憶,我於是了解,台灣是很豐富的多元文化。
女兒自出生,也注定是幸福的小孩,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總是一個換一個的輪流抱著她,哄啊,逗啊,長輩都成了孩子似的笑臉,我可以在他們抱著我女兒的笑出一臉蓮花的容顏裡,想像我小時候,外公外婆逗弄我的神情,不外乎是這樣吧!
一代一代的,都會老去,然而,逗弄隔代的小孫兒,其樂融融,總不外乎便是那樣吧!女兒的外公外婆都走了。她的爺爺奶奶也很老很老了。
我總希望,她在繼續往前的歲月裡,能多記住一些關於她外公外婆爺爺奶奶的畫面。
那是不會再回頭的美好,但我們記住了,就會沿途不斷的提醒我們:人生總有那麼些純粹的愛,純粹到,只希望你一切都好,為了你好,他們忘卻了時光曾經給他們的憂傷與挫折,因為你好,他們遂甘心在時光大道上,淪為子孫的牛馬,於落日餘暉中,笑出一抹最後的燦爛。
每個人,記憶裡,都會有天下最好的阿公阿嬤、爺爺奶奶的停格。
那是我們的幸福。
作者為知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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