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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愛真》《活了一百萬次的貓》與圖像閱讀

【愛傳媒兒童與閱讀專欄】領悟了愛的人生,活一次就夠了。

《活了一百萬次的貓》1977年由日本講談社上市,2013年已經超過100刷,發行超過200萬本。1997年翻譯進入台灣,和日本相同的是,一直是知名生命教育領域的圖畫書,2018年由步步出版社重新印行,林真美老師翻譯,譯文鮮少原文之外的譯寫,文字翻譯相當謹慎且忠於原文。 

 對於圖畫書的韻味,日本和歌創作者枡野浩一認為從繪本一開始,文字故事其實已經說明了貓之生其實是為了死,然而最後為自己而活的貓,仍然走向死亡,這大概是讓一般讀者覺得故事餘韻猶存的地方。

 在台灣,通常成人讀書會或者兒童閱讀討論《活了一百萬次的貓》(步步出版),大多著重在二個地方:一是貓終於成為自己為自己生命做主的野貓,而不是被豢養的貓,貓討厭被豢養,也就是說貓終於有了自我及主體性﹔二是貓作為野貓,死亡後終於不再活起來輪迴的原因:或許在於相對被主人豢養時的厭惡與無法體會愛的真諦,一生擁有一次體會真愛的貓,生命就已經豐盈,只是有別於一般兒童故事的歡喜大結局,如同枡野浩一所言,繪本的結局居然是快樂的主角死亡,愛的彰顯與故事餘韻因此讓讀者心有迴盪,影響讀者內在情感。

 

圖像閱讀-貓的展示與變大又變小?

 大部分閱讀《活了一百萬次的貓》,著重文字故事的簡潔卻傳遞深刻的生命意涵。若從另一個同樣佔繪本大篇幅的圖像來閱讀,大概也可以讀出和文字意涵相輔相成與貓在不同輪迴環境中的狀態。

 首先,封面上讀者可以看到一隻幾乎佔了文字之外滿版的虎斑貓正面圖像,雖說是正面,但是後面的尾巴也完整的顯現出來。讓讀者充分凝視虎斑貓的完整外型,虎斑貓的眼睛也正面凝視讀者。不知道讀者們拍過身分證或者護照的照片嗎?為了便於被完整辨識,拍照時耳朵、額頭都要露出。這隻虎斑貓的正面圖像如同官方文件的證件照,猶如檔案讓我們清楚辨識它的全貌,便於認識、辨識這隻貓。貓直視的眼睛讓觀者知道,這隻貓不是被動被觀看的貓,他有自己的能動性與力量。

 很有趣的是,若正面和背面的圖攤開來一起看,當故事已經結束,封底貓和心愛的白貓背向讀者並坐,似乎暗示故事完結後,貓已經不必要被讀者觀看,失去了辨識度的需要,這時他不需被檢選,他可能是我們看到的任何一隻普通貓,如同故事中所言,「貓再也不說:『我可是一百萬次都……』這樣的話了」。虎斑貓有了自己人生的意義,已經不需要讀者或豢養者評價。封面封底的圖像對照,暗示了虎斑貓在故事開頭和結尾心境已經不同。

 翻開書名頁,虎斑貓依然展示在讀者面前,但是這一次,我們可以看到外觀下的內裡,虎斑貓的性格。

 接下來,從各種虎斑貓與主人相對大小,來看虎斑貓的處境與心境,或許我們能有更多的機會了解這隻貓。「有一次,貓是國王的貓。」對應圖像中,戰場上的國王在帳篷內比例相當大,其次為馬,貓在角落。這些物種大小可以看出戰場上國王和其他生物非生物以及貓之間的位階與重要性﹔「有一次,貓是水手的貓」,對應圖像看到貓與水手之間的比例相當大,在水手心目中分量重要,然而在整體頁面的環境相當小,暗示在這個環境,貓一點也不重要。從圖像中,讀者大概可以理解貓為什麼討厭這個環境。「有一次,貓是馬戲團魔術師的貓」,對照這整個場面,虎斑貓的身形更小,五光十色馬戲團演出下難以辨認,呼應在故事中成為魔術師切來切去,似乎不太有尊嚴的貓。貓說。他不喜歡這個環境。

 接下來,讀者應該可以自行從這樣的讀圖邏輯,推論到小偷、老婆婆、小女孩等豢養的貓,虎斑貓的心境與重要性。

 最後一次,「貓不屬於任何人」、「貓當了自己的主人」,讀者可以閱讀到圖像中貓又回到了接近畫面滿版的位置,隨意輕鬆的橫向擺放自己的身體,橫向的身體如同視覺心理學中讀者視線的移動順序「Z」字形,一種讀者閱讀安心放鬆的順應心理與認知的視覺動向。此時貓的眼睛觀看上方而非讀者,更任讀者可以安心的不受貓的情緒影響,感受到圖像空間呈現的安全與輕鬆式閱讀。成為野貓後的虎斑貓與自然相當融合與和諧,直到虎斑貓在白貓死亡傷心大哭的圖像,再度接近滿版,並且哭泣的大嘴在畫面正中央,再次意識到貓的不同變化。  

 

小結

繪本本在文圖一起閱讀下,產生各種多元流動的故事內容,讓讀者與自己內在對話。然而圖像的閱讀需要學習嗎?有各種不同的看法,學者認為需要學習,然而我們也認為孩子是天生的視覺閱讀者。本文僅提供一種視覺閱讀的可能,讓圖文有機會譜出另一種動人的故事。 

 

 

 

 

註:本文為作者為《活了一百萬次的貓》寫的推薦文

 

 圖像出處:步步出版社提供

 

作者為台東大學兒童文學所博士、

教育部閱讀推手

 

●出自博客來網站黃愛真書評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 愛傳媒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