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傳媒簡秀枝專欄】七、蕭家幫與中誠拍賣
設籍台中的蕭仲景，在台中經營建築事業有成，育有一男兩女，孩子都送到加拿大多倫多受教育，由太太陳美玲長年定居照顧，他只能當空中飛人，有空就飛去團聚。
對蕭家老小來說，一家五口要聚在一起，相當不容易。因此，團聚成為他們共同的心願，也埋下「蕭家班」成型，全家人合力扛下中誠拍賣公司經營的前兆。
當大女兒蕭華薇，從多倫多大學（University of Toronto）經濟系畢業，接著又念了企業管理；大兒子蕭偉廷，也從加拿大約克大學（York University）讀完經濟專業，小女兒蕭又華則進皇后大學（Queen's University ）美術系，他們學成後，依次返國，都心繫著「團圓」的夢想。
蕭仲景非常用心觀察子女們的興趣發展。由於建築業周期較長，一個推案到完成，要經歷許多年，中間的過程，會讓經營者，患得患失，缺乏成就感。
他們的三個子女，似乎對建築業沒有太大的興趣。相反的，他們對於家中牆上的畫作，一直非常喜歡，對於父親收藏，始終保持高度好奇心，尤其小女兒不但學美術，自己也愛繪畫，經常信筆塗鴉，留下許多動人作品。
蕭仲景對於藝術收藏，真正動心，應該是受到周春芽影響。一個是台灣收藏家，一個是中國藝術家，兩人的知音關係，讓他對藝術越陷越深，最後不只成為台灣重要收藏家，還把中誠拍賣公司，一肩扛了下來，由「蕭家幫」直接經營。
如何決定接手中誠拍賣公司，尤其與股東上演「你丟我撿」，不擔心風險嗎！？
當孩子年幼，為了出國留學，聚少離多，但當孩子們，學成歸國，回到父親羽翼之下，他們表現出的團結程度與緊密向心力，令人動容。
蕭仲景回想中誠拍賣公司改組之初，一家人開著家族會議，子女們對藝術，流露出高昂興趣，對於經營中誠拍賣公司，無所畏懼。
當蕭仲景把美國信貸危機，引發的疑慮，股東急於退股變現的訊息，帶回家族會議，沒想到三個子女對於接手中誠拍賣公司，介入經營的意願，無比的高，蕭仲景原來就反對成立才2年的拍賣公司，一遇景氣反轉，或低潮就關門大吉。
於是，在家人悉數支持之下，蕭仲景逐一向原始股東收購股權，來者不拒，有多少買多少，直到最後完全進入他們家屬手中。
勇於在國際大環境混沌不明時候出手，一來是他經營事業的信念，絕不在脆弱時候，棄員工、股東，社會責任於不顧，蕭仲景以從商數十年的經驗，他非常明白經濟的高低起伏，有高檔反轉，但也有觸底反彈，古今中外，很少單向發展到底。
尤其藝術產業雖無法與政治、經濟脫鈎，但它有一定的時間差，即政經大環境反轉時，藝術是身外物，會提前反應那份可有可無，以及不安情緒，因此下跌得快。
但當大環境回升，藝術品仍舊會出現觀望，也就是說，落後大勢，遲延反轉，必須等到政經反轉非常確定，才會姍姗來遲，跟著緩步上揚。蕭仲景認為，股東丟出持股，他撿拾回去，不會有錯，除非台灣從此不要需要藝術市場，步伐調整過後，必然重新出發。
其次，建築業是社會顯學，參與者眾，各種各樣建築公司林立，反觀藝術拍賣公司，少之又少，成立不容易，如果讓子女投入較獨特的藝術拍賣行業，更具意義與獨特性。
蕭仲景自1990年代開始投入藝術收藏，迄今超過30年，他一向惜畫如金，除了相當的數量與質量的藝術作品外，人脈關係更為豐富。三位子女從小耳濡目染，喜歡上藝術品，也結識不少藝術家，是他們組織「蕭家軍」最大本錢。
如果透過股權的重置、改組，讓子女參與該拍賣公司經營與累積，只要假以時日，必能讓子女在藝術拍賣的專業服務中，逐夢圓夢，從學習中成長，從成長中，再佈新局，對台灣社會必將交出更亮眼成績單，於公於私，都是好事。
一般來說，拍賣公司經營成敗關鍵，在於專業理念、人脈佈局，征件來源，以及真偽把關，缺一不可。
中誠拍賣公司自2006年成立至今，已經16年，尤其在改組之後，「蕭家軍」展現了十足的凝聚力，不斷在「做中學」、也在「學中做」，團結力量大，累積案例與基礎，彌足珍貴，為台灣藝術產業界，開創出「小而美」的拍賣新經營形態，廣受期待。
八、挑戰機會與建議
比起一般拍賣公司，拍品完全要靠對外徵件，徵到什麼，就拍什麼，小而美的「中誠」拍賣公司，因為擁有家族收藏的後花園，相對容易，時時有許多現成的拍品。
這種優勢，讓人聯想到1994年成立的北京瀚海拍賣公司，由於公有拍賣集團，庫房藏品豐富，初期掌舵人是知名古董專家秦公，雖然秦公每回都努力公開對外徵件，但每一次推出的拍品，總是讓人驚艶，因為庫房威力實在太強大。
提起蕭仲景的收藏，頗為多元，尤其近期無比搶手的周春芽作品，他收藏完整，特別是市場極少見的早期作品，更顯珍貴。
然而，蕭仲景還是比較習慣把自己定位為收藏家，拍賣的大小事，他已經很放心交給子女，平常會陪伴子女一起討論，每遇爭執，他會出面，扮演仲裁者角色，當徵件不足，蕭仲景也總是被期待挺身給予支援。
但是因為收藏家心態使然，許多好作品，他是捨不得出售，當子女要求他以心愛作品，支援拍賣時，他會痛苦不堪。
這也是蕭仲景收購中誠拍賣公司全部股份後的十多年來，面臨的最大心裡折磨。外界很難理解，蕭仲景收藏周春芽作品，數量那麼多，品質那麼好，何不整個交給中誠拍賣公司，讓中誠拍賣公司成為周春芽市集的大本營。
徵件上的衝突，可說是中誠拍賣公司的第一挑戰，之外，中誠拍賣團隊的同質性高，則是第二個疑慮所在。蕭家軍團結合作，外界有目共睹，他們勤於耕耘基層，也展現對年輕藏家的重視，但是難逃家族企業的檢驗，從拍賣議題發想，拍品徵件、展品宣傳、拍賣會的預展呈現，拍賣現場應對，拍後的善後，目前都由三兄妹包辦，連拍賣官也是由蕭華薇、蕭又華，共同擔綱，一般來說，拍賣官是需要證照，有專門培訓管道，蕭華薇與蕭又華，若能再接再厲，補齊專業拍賣官證照，對未來中誠拍賣的專業口碑與形象，更有助益。
在過去，用家族企業概念經營拍賣公司，成功前例並不多，若要長期發展，還是應該回歸專業，引進更多人才，值得深思。
不可否認，蕭家軍滿腔熱忱，敬業樂群，廣結善緣，但經驗火候與專業，若和歷史悠久的國際拍賣公司相較，還是顯得單薄與清純，日後可以在加強自我磨練的同時，借力使力，再創高峰。
第三，疫情持續延燒，人人自危。蕭家軍對於疫情，似乎已經做好的佈局，他們有了線上導覽預展、也增加電話臺人員、同時讓客戶透過網路直播平台同步連線競拍。
以中誠拍賣公司近期表現來看，前兩拍多了很多國際性的藏家。 例如上一拍的藤田嗣智（Fujita Tsuguharu， 1886-1968）的《Kiki的肖像》，賣給英國的重要私人美術館， 達米恩·（Damien Hirst，1965-）、丹尼爾·阿爾沙姆（Daniel Arsham，1980-）的作品，賣到美國，非常值得喝采。
同時，又因為台灣疫情掌控得宜，彷彿比其它國家安全、該公司也徵集到不少國際性的重要作品，也是一大好消息。
值得一提的是，中誠拍賣公司這三年來，不斷與國際企業合作推廣藝術，並將潮流藝術家KAWS的雕塑，與經典911保時捷跑車，一起拍攝，跨領域的結合，為該公司吸引新的客群。
另外，該公司更在疫情中幫助推廣國內知名飯店，例如，前年把藝術品運至桃園大溪威斯汀渡假飯店拍攝；去年又把拍賣焦點精品，帶到高雄日治時代的古蹟台鋁生活商場（MLD），和充滿現代設計感的住宿旅店HOTEL DUA旅遊，持續用跨領域的方式，為藝術品做推廣。
2021年台灣正式採用藝術品分離課稅，該公司於去年的秋拍，便以新的申報方式，讓藏家每年的稅務有更多選擇。
但比較麻煩的是，文化部要求拍賣公司與客戶簽訂合約時，就得決定作品如順利拍出要以分離課稅或併入個人所得稅。由於拍賣變數多，要藏家預作選擇，是有困難的。
舉例來說，假設送拍作品，拍賣成交金額倘若超出藏家所預期，但已選擇併入綜合所得稅，藏家就會要求更改，最後得透過公司向文化部重新申請變更，改採分離課稅制。
因此，中誠拍賣公司衷心建議，以拍賣後才讓藏家決定當年度拍賣作品，要以甚麼樣的方式報稅，才能讓程序更便利簡單，使眾人在稅改上的努力，發揮實質功效，嘉惠國人。
作者為典藏雜誌社社長
照片來源：作者臉書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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