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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滌凡》步上結束打工的不歸路

【愛傳媒馬滌凡旅美隨筆】這樣忙碌緊張,不斷學習的日子,遙遙無期的,在指縫中溜走。

直到有一天,美麗的經理黛安把我叫到她的辦公室去。我心想,不知道這會子,莽撞的我,又闖了什麼禍啊?真是要命。

懷著卡卡不安的心情,去到了她在二樓的辦公室。

「Sarinna妳介不介意我問一下,妳昨天身上穿的那一件紅色的夾克,在哪裡買的?」

我這邊一腳才跨進她的辦公室,還沒見到人呢,馬上她的聲音已經傳過來了,真是嚇了我一跳。

「紅色的夾克?」

原來是這麼一件小事呀?害我這麼遠跑過來,還爬上2樓,心裡嘀咕著。

「是中式棉襖嗎?」我問道。

「不知道,」她回答:「布面亮亮的,上面有黑色的竹子,很漂亮,我很喜歡喔。」

「哦!那是在台灣買的,中式的棉襖。 」

她的身材非常的嬌小,也比我矮了不少,可是好奇怪,穿起棉襖來,卻連我穿的中號都嫌緊,真的搞不懂為什麼?

不過被她這一問,倒是讓我靈機一動,可以開始進口些。這許多外國人都感到新鮮,而且從未見過的樣子。之後才開始了,我正式進口棉襖的念頭。

所以,對她還是心存感激的。

黛安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小女人,輪廓很深,黑色的長髮披肩,也許為了工作方便的關係,經常綁著個高高的馬尾巴。走路、動作 都極端的迅速,腰間永遠掛著一大串的鑰匙,恨不得比她整個人加起來還要重,每次噼哩啪啦的鑰匙互撞的響聲,我們好遠就知道她要過來了。

嫁給麻州世家「泰德.甘迺迪」的堂兄,進入這個家族之後,她不但離開了老P、更一口氣連開了三家花店。

花店一家比一家大、更是一家比一家複雜、其中一家分店,地點更是在市中心的黃金地帶。

我曾經非常好奇,只差沒問她:「妳的花店怎麼維持得下去?」這麼大的排場?可惜沒這膽量,一直不敢問。

後來才知道,無數酒店的競選會議場所、數不清的募款餐會、「甘家」這麼大的家族、這麼多重要的家庭成員、數不清的紅、白帖子、都需要各式各樣的鮮花,難怪她永遠有送不完的訂貨單!

她離開老P 經理的工作之後,我們反而變成了很好的朋友,經常有聯繫。甘迺迪家族全盛時期,每年在麻州鱈魚角別墅的夏季烤肉,她也都一定不忘記邀請或帶著我這個土包子,一起去見見世面!

不知不覺,兩年多的時間過去,每天都重複著相同的工作,有貴賓來時,還要加班到很晚。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對於我來說,工作變得非常枯燥乏味、無比漫長的等待、慢慢的已經變成了無止盡的煎熬。

終於出事了!

有一天,在128公路上,好好的開著小貨車的我,突然聴到碰的一聲,從後面撞上來。因為那時還沒有用安全帶的規定,撞得我暈頭轉向、天昏地暗、整個頭也狠狠的砸到方向盤上。

車子失去了控制,再次飛撞到旁邊的橋墩,我完全失去了知覺。醒來的時候,人已在Waltham  華森醫院。

在醫院裡足足躺了五天,出來的時候,頸子上還架著一個白色的頸箍支撐著。

整整一星期、沒有任何的收入,突然讓我了解到,現在的生活非常的不真實。雖然每天的收入不少,可是一定得用我自己的體力及勞力才可以得到。哪天我不再能上班的時候,想要再有任何的收入,就是不可能的任務了!

環顧四周,看到大廳裡頭,有好多位、好多位的服務員。看上去

年紀都已不小了,可能他們已經把這份工作,當作一份終身的職業?一份家庭穩定的收入來源?

難道這是我要的嗎?

我突然驚醒,知道自己已經到了一定要做決斷的時候了! 

即使我的綠卡還沒拿到,即使我的公司夢尚未正式註冊開張,都已經不足以做為正當的藉口。我再也不能拖了。

是的,絕對無法再拖了,一定得在學校、老P及「正式註冊公司」中,做一個選擇了!

回到了工作的崗位,趁老闆在餐廳用午餐,我跟他報告了要辭職的決定。他很熱心的,坐在位置上,緊握著我的手:「Sarina 我告訴妳,假如離開這裡,你絕對不可能再找到任何一個地方,能夠提供妳跟這兒一樣的收入!妳最好仔細想想!」

「我知道自己面臨很大的矛盾與抉擇,老闆,也更謝謝你提供這麼多的機會。但是為了達成我長久的目標,我一定得離開這裡,給自己一個機會!」我輕輕的、但卻是很堅決的回答。

給我二年的時間,希望有一天,我能夠正式從「那個橋」,進到餐廳,更希望有一天,我可以租用你樓上絕色美景的場地,開一個party,完成我的夢想,來享受這裡鮮紅的草莓起司蛋糕、烤龍蝦、核桃派、pop over 我會的,有一天,我一定會回來!

告別了這一個收容我兩年多的餐廳,沒有任何的喜悅,沒有任何的興奮。圍著我的,只是對不知的未來,充滿了緊張而已!

深深地吸了一口帶有些許腥味的海風,緩緩的,我走出了老P的側門,慢慢地走上了一個無法掌控的未來。

面對著這個走了幾百次的大停車場,雖然緊張,但我忽然覺得,我的想法似乎又成熟了許多。

「吉利」,將會是怎樣的一個公司?

這個公司,如果不用現在這樣打游擊的方式,能夠順利開業嗎?能夠生存嗎?

沒有了收入,我之前那些多采多姿的夢,還能延續下去嗎?還能夠實現嗎?

突然放下了橫衝直撞的勇氣,我還有還有力氣再繼續走下去嗎?

不同於平時,一下車就飛奔側門的我,這會子,我慢慢的、不知不覺的終於走到停車場的盡頭。

再回頭望了最後一眼我從未進出過的正門、再深深的吸了一口熟悉的海風,輕輕的,我說了一聲再見,終於頭也不回的步上結束打工時期的不歸路!

 

● 作者曾任全美台灣同鄉聯誼會第40屆總會長

 

●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 愛傳媒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