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傳媒陳朝平專欄】按盧老治楚的點評,在下臉書《蔣經國走入歷史的那一年,台北真的就華燈初上了?》一文,屬於「超劇評」。
報告盧老暨一干臉友,咱可沒罹患大頭症,與其說「超劇評」,不如說是「非劇評」,純屬觀賞《華燈初上》影集後的感慨,純屬「思苦憶甜」外加「無病呻吟」,希圖喚回舊時時光罷了!
不料,居然還是有人志同道合,留言點評,糾舉錯誤,感念感念。茲再補綴若干「非劇評」,以為Ending!
「華燈初上」指涉的1988其實是台灣社會演變的一個重要分水嶺。蔣經國猝逝當然是一個重要原因,更關鍵的是1988年是中華民國撤守台灣後,政治強人缺席的第一年。強人已逝,能人未出,於是,政治、社會和經濟,一如猛獸出柙,四處狂奔。說得好聽,是全面釋放生命力,說得難聽,是秩序崩解不解,重整不整。
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很懷疑1988年的條通會是那般的繁華熱鬧,歌舞昇平?儘管,葉毓蘭委員和聯晚主跑社會新聞的老同事都作證,當時的條通、大稻埕、東區都是城開不夜,歌聲魅影。
說幾個例子唄。戒嚴時期,報社同事晚上吃宵夜,選擇極有限。那年,我們和高資敏醫生和楊惠姍MM出消夜外加清唱民歌,還得偷偷摸摸地選在一處隱蔽宅邸,過了子夜,店家自動進行燈火管制,以免警察和冬防人員上門關切。
1987年7月14日解除戒嚴令,同時開放黨禁報禁。6個月後蔣經國走入歷史。這麼短的時間裡,條通、大稻埕、台北東區的夜生活就蓬蓬勃勃地發展開來了?若不是大夥兒的記憶有誤,便是戒嚴時期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美好生活始於人性」,陽奉陰違地造就了蓬勃熱鬧的地下夜生活?!
1988年,正是木柵捷運施工期。我與妻兒,棲身木柵母校附近的秀明路,每日清晨駕車經軍功路(今和平東路四段萬芳社區)、六張犁到仁愛路,送小兒上幼兒園,再送夫人到忠孝西路辦公室上班,再回頭衝向位在忠孝東路四段的聯合報二大樓上班,正常狀態需耗時一個半小時。晚報下班後,我四點接小兒,帶著兒子溜搭溜搭,五點半接上夫人,全家龜速返回木柵公寓,再耗時1個半小時。
記憶猶新,每天傍晚,小兒拘在Car Seat上,耐不住長時困頓,大哭大鬧,吵著要去動物園回到木柵,好不容易回到木柵,還得載著他飛馳到動物園門口,安撫他一番。(奇怪的是,吾兒長成,沒成為動物學家,卻成了經濟學家?)。
若是時間趕巧,還能在道南橋邊自助餐店買些「菜尾」回家充飢。否則,只得回家胡亂燒些晚餐,應付應付。
正是這番記憶,當華劇裡Rose媽媽說道:七點囉,客人快到了!我是如何都不能相信,交通黑暗期的彼時,中外商場的尋芳客竟然可以在七點以前吃好晚餐,好整以暇地上條通,喝酒嗨歌泡美眉?
1988年,君悅飯店Hyatt(當時稱作凱悅飯店)還在興建中,如今的市府大廈不知地基打了沒?101連個影兒都沒有。
那時的東區,其實不包括今天百貨公司和富貴人家群聚的信義計畫區,所謂東區,僅止於忠孝敦化十字路口,頂好大廈週邊的幾個街廓而已;所謂熱鬧,也只是傍晚過後,一大堆年輕人蜂擁來此擺地攤、吆喝生意罷了!好像連個像樣的咖啡廳、酒吧都找不著,更別說紙醉金迷的夜生活了!
1990年11月,今天板南線第一階段的南港捷運動工,東區進入黑暗期,停車難,行車難,做生意更難,那裏還有夜店生存的空間?
所以,當聯晚老同事孔令琪留言提醒我東區的熱鬧,腦海裡只能憶起那些在騎樓底下擺地攤的年輕人,晚間九點過後,商家撤守,騎樓底下盡是燭影搖曳的地攤和擁擠的人群。到了十一、二點,忠孝東路就沉沉地睡去了,只剩得216巷點著微弱燈光賣麵的攤子!
1988那一年,宋楚瑜帶著李登輝和各縣市的黑金勢力,正在跟國民黨內部裡的保守份子搞內鬥,增額立委選舉得等到第二年冬天才會舉行,北京的天安門安靜地看著朝陽和落日;我寄身媒體,每天關注著報份有沒有增加,載著妻子上班下班,早出晚歸,間歇也和同事抽空摸個八圈,聊些八卦,安安靜靜地過著小中產階級的小日子。條通、大稻埕、酒吧、夜店、KTV、酒廊,離著我十萬八千里,還真不知道彼時的台北,早已華燈初上,夜夜笙歌了!
1991年,我棄媒從商,在客戶的帶領下,也是在自個兒魔性的驅使下,終於踏入了台北的夜生活,也終於知道,相較於白晝的慌亂,夜裡的台北,另外還有個小世界!
末了,得還「華燈初上」劇組一個公道。華劇裡好些計程車,車身都漆著紅色和藍色。的確!1988那時,計程車車身五顏六色,全看車行老闆高興。直到1991年,政府才強制規範,計程車車身統一漆成黃色!華燈初上劇組,沒把清朝當明朝,理應記嘉獎一次!
咦?我是不是在變相地幫《華燈初上》幫腔打廣告啊?敬告劇組,第二季得好好編寫,否則,我還是毒舌地寫下我的「非劇評」!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照片來源:《華燈初上》粉絲專頁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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