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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詩萍》一筆文字的初心:三毛還能存在的意義

    【愛傳媒蔡詩萍專欄】訪問三毛的侄女,陳天慈,她寫了一本《我的姑姑三毛》。為了紀念三毛過世三十年。
    時間飛快,對活著的我們,一年就那麼一年的過去了,許多人,揮手畢業於人生舞台;很快的,他們留下的空位,後繼有人的填補。但,三毛的位置呢!?
    三毛驟逝那一天,我還有印象。媒體報導的篇幅不小,畢竟是一位非常特殊風格的人,與一位暢銷的作家。
    也沒想到,便三十年過去了。而我,訪問的,是她的姪女,她帶來簽了名的《我的姑姑三毛》,以及,一本也簽了名的,三毛過世三十週年紀念版《撒哈拉歲月》。
    璨樹颱風過境的周休二日。我很認真的,讀了《撒哈拉歲月》。我也記不得,到底昔日讀過這本書嗎?有好幾篇,我讀著,總感覺眼熟,應該讀過;但也有些,完全沒印象。
    我猜想,我應該是在昔日的報章雜誌上,讀過一些,但完整的一本書,或許是沒讀過的。這樣推測,不是沒理由的。三毛那些撒哈拉系列當紅的時刻,我正在高中到大學的階段。
    雖然是文青,不過關注的,是現代主義,是鄉土文學,是黨外運動,是白先勇,是李敖,是王文興,是陳映真,是黃春明⋯⋯三毛那種遠渡撒哈拉的瀟灑,講故事風格的散文,還不是我的文青閱讀範圍之內,我沒有讀很多,合情合理。於今回想,是我的損失。
    但我在研究所階段,身兼雜誌編輯,又寫了些文章論述,在台北文化圈裡,漸漸結交了不少記者作家編輯出版人,而三毛也因為夫婿荷西的過世,回到了台灣,所以我記得我是見過她好幾次面的。
    靜靜地,優雅的,話不太多,仍是我一貫從她的媒體照片上所感覺到的形象。
    她生前,我必須承認,我對她了解,認識,閱讀,都是很淺很淺的。我再次對她稍有接觸,乃因張愛玲。
    多年後,三毛編劇的《滾滾紅塵》,推出數位復刻版,片商邀請我去看了,電影是很不錯的,我就是覺得男女主角太好看,讓片子稍稍顯得不夠真實,張愛玲很有風格,但演她的林青霞太美;胡蘭成的確有才,然則飾演他的秦漢太帥。
    不過,劇本是下過功夫的。雖然我後來要寫張愛玲,在閱讀資料中,知悉了張愛玲本人,對劇本頗有意見。可是無損於三毛的實力。《滾滾紅塵》是三毛唯一的劇本,竟也是她在世最後一本著作。
     我不是很有把握,三毛在研究張愛玲時,投射了多少自己的心影,不過,三毛的某一種內在的孤僻,或心靈潔癖,或許是她可以切入張愛玲的觸角吧!我在三十年後,風雨中,讀《撒哈拉歲月》,對自己忽略過三毛,感覺愧疚了。
    她絕對是一位可以再細細挖掘的「台灣奇女子」,在她成長的台灣年代,她就不是一個「願意被時代形塑」的女子,不管是受教育的過程,或追求所謂的成功典範,她若無法「突圍」,遠赴歐洲西班牙,最後到了撒哈拉沙漠,她便注定是一個魯蛇,在台灣。
    但三毛之所以是三毛,她「勇敢的出走了」,在尚稱保守的七零年代,她遠赴歐洲,去了並不主流的西班牙,在還未開放出國觀光的威權體制年代,她去了西屬撒哈拉。
    她並未「神話自己」在撒哈拉沙漠上的冒險犯難,反而,把一位弱女子,置身於撒哈拉的一座小城市裡的日常生活,人際交往,尤其是,逐漸感受到殖民母國與殖民地人民之間,在糾結的歷史情仇,複雜的國際關係下,日愈不那麼表面般美麗壯闊的沙漠悲劇,透過她的眼睛,她的細膩筆法,她的試圖「以人的價值」來超越種族隔閡的失敗嘗試,都給了我們在三十年後,於她過世後,有了重新理解她的新視角。
    現在再看《撒哈拉歲月》,我們理當走出當年的好奇,驚艷,獵奇,羨慕心態,而能感受到三毛的無力感。
    她遠赴撒哈拉,與荷西看似浪漫的異國婚姻,異域風情,其實也有著一般市民百姓,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憂心,以及,人在陌生國度,擔心害怕的恐懼。
    但作家能做什麼呢?除了她的文字,除了她一顆在文字爬梳的過程中展露的初心外,作家還能做什麼呢?
    《撒哈拉歲月》裡,我認為絕對奠定三毛散文技巧,說故事能力的幾篇經典:〈沙巴軍曹〉、〈哭泣的駱駝〉、〈啞奴〉等,至今,仍有超越時代的價值。
    疫情中,我很感謝陳天慈從加拿大返台隔離結束後,即來電台接受我的訪問,還致贈我新版的《撒哈拉歲月》,讓我在颱風天,細細讀了一遍。
    人生短短,天地有情;滾滾紅塵,文字傳承。三毛的《撒哈拉歲月》,靜止在時間的洪流中,讓人感覺「三毛還存在的意義」!

 


作者為知名作家
照片來源:作者臉書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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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 愛傳媒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