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傳媒簡秀枝專欄】「勁筆野色—丁衍鏞回顧展」,於4月16日在台中亞洲大學現代美術館隆重開幕,這是丁衍鏞(1902-1978)睽違18年後,珍貴遺作在台灣的精彩出擊,呈現出那一代人在20世紀回歸與創新的統合,意涵深遠。
同時,這也是亞大現代美術館在繼「無極之美—趙無極回顧展」、「遠方的行星:趙春翔藝術展」後,再次引領觀眾回到20世紀初東西動盪變遷的時代,關注在風雲激盪、文化碰撞拉扯下的中國近代美術史蛻變,彌足珍貴。
為了呼應丁衍鏞生前力作《霸王別姬》、《八仙祝壽》等,特別邀請台灣戲曲學院京劇團一線小生趙揚強、國光劇團出色花旦劉珈后,共同擔綱演出經典崑曲《牡丹亭-遊園驚夢》,今昔映照,搏得滿堂彩。
亞大創辦人蔡長海、蔡進發校長,以及由鉅建設董事長林嘉琪等,以藝術打造台灣價值,卓然有成,接二連三透過已故學術純度極高的華人藝術家大展,生色中台灣,串接出傲人口碑,也倍受肯定。
他們異口同聲強調,這些台灣近20年重要大展,極具時代價值,尤其丁衍鏞回顧展所體現創新的意義,正與亞大立校精神一致,由然升起跨越時空的惺惺相惜之情,令人著迷。
今年正是中國醫藥大學暨醫療體系,改組蛻變,走過20週年的新紀元,特別敦聘美術史學者潘襎博士,接任亞大美術館長,回歸藝術美學的學術專業領導。
「勁筆野色—丁衍鏞回顧展」正是潘襎進駐該美術館後,第一檔身兼館長與策展人的重要展出,意義不凡。
素有「建築界達文西」美譽、1989年普立茲克國際建築獎得主法蘭克.蓋瑞(Frank Gehry,1929-),以現年92歲高齡,為中國醫藥大學水湳校址規劃另一座大型當代美術館,即將於今年底發包。
潘襎在接任亞大美術館長後,有望被集團倚重,併案籌劃未來雙館發展,角色吃重,更受到藝術界期待。
亞大現代美術館則是由1995年獲得普立茲克國際建築獎的日本知名建築師安藤忠雄(Andou Tadao,1941-)在台灣創作的第一座美術館,以清水模的素樸設計,輝映著華人藝術家的遺作,屢傳佳話。這回以拙趣見長的丁衍鏞作品,果然呈現動人的勁筆野色,令人印象深刻。
處在19世紀末、20世紀間,世局動盪,丁衍鏞生前飽受遷徒飄泊、顛沛流離之苦,早年作品盪然無存,中晚期也是零散各地,尤其油畫作品存世不多。
亞大現代美術館為了這個重磅展覽,擕手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香港中文大學藝術系以及香港大學美術博物館,集結港台兩地藏家,好不容易拚湊出丁衍鏞的非凡創作人生,約莫150幅遺作,相當珍貴,許多作品都是第一次在台灣曝光,想必會受到收藏界的高度關注。
這次展覽,佔用亞大現代美術館的全部空間,從1樓到3樓規劃了6個主題,即《治藝之始》、《衍色創藝》、《慧眼見美》、《筆筋墨韻》、《追古創新》、《融匯東西》,包含油畫、水墨以及篆刻,相當完整,值得細品。
丁衍鏞是廣東茂名縣人,與台灣許多前輩畫家一樣畢業於東京美術學校。在中國畫壇上,把丁衍鏞、林風眠與關良並稱為「廣東三傑」,甚至加封丁衍庸為「東方馬諦斯」、「現代八大山人」等雅稱。
同樣畢業於日本東京美術學校,為什麼丁衍鏞和台灣前輩畫家,藝術風格的展現,截然不同!?
潘襎館長回歸美術史學者的視角分析指出,這個展覧的藝術表現,展現了傳統與現代的文化橋樑嫁接的基本命題。丁衍鏞生前很努力在中國古老傳統中找尋創作根源,這是台灣前輩畫家較少的思考與嘗試。
雖然兩者之間都具備相同的初期生命經驗,卻有不同結果。對於台灣前輩畫家而言,現代化並非他們創作的必要課題,但是作為回到中國大陸,往後又流寓香港的丁衍庸,現代化是他的必要課題,那怕包袱沈重。
丁衍鏞曾在1961年《新亞生活雙週刊》上述及陳年往事:「短短的3年零2個月,大陸變色了,使我不能不和省立藝專的同學們分手,匆匆忙忙地來到香港,長懷故人,思念國家,不能自已!民國38年10月13日,我當甲申的3月19日看,在這樣淒涼的歲月中,八大山人、牛石慧、徐天池、石濤、石谿⋯,就變成我的朋友」。
1949年政權易幟,丁衍鏞匆忙間扺達香港,只隨身攜帶收藏10餘幅八大山人、石濤作品,以及玉璽、銅印等。在香港舉目無親的丁衍庸,歷經流離、孤獨、寂寞,使他對明末清初遺民畫家的作品,有更深的體會與共鳴。
所以,他畫筆下的題材、構圖與風格,與該遺民畫家相契,且於前人基礎下,再作進一步發展,筆墨更趨簡單、率直、抽象。
晚年,他又自創一筆畫,以寫草書般的流暢線條一筆畫出一隻動物或一個人物,他在最簡單、最純粹的筆觸間,追求天真童稚的藝術趣味。
潘襎認為丁衍鏞從接近傳統, 又反省傳統的作為值得推崇非常推崇。他從八大山人的繪畫當中讀取山河破碎的感受,借以結合他個人的流亡經驗,進而轉化為創作能量。
對於丁衍鏞而言,中國美術的精神與傳統,早已超越西方,中國傳統畫家諸如八大山人的成就,也早已超過近代西方的一流畫家,正因爲這樣學習傳統,反省傳統的內在價值,以及外在形式的挪用與消化,成為他在創作的重要動力。
潘襎認為,藝術不是形式的模仿,而是一種充塞天地之間的永恒精神折射,那就是浩然之氣的能量,其狀態為無心,共存在於當下時代的時代性,以及亙久歷史、人文傳承的民族性。
正因為這樣,丁衍鏞的線條或色彩,所展現出的人物、靜物、山川、文字,最終他在自己精神風土當中,找尋自己存在於當代的最佳詮釋。
「傳統不再被現代人口中的包袱,而是自己必須時時反省存在的事實」,潘襎強調,觀看丁衍庸作品,其實就是觀賞傳統精神在現代的詮釋,其中藴含著豐富的人文主義精神的時代烙印!
丁衍鏞生前一再表示,關於藝術,他心中只有一個字,那就是「美」。凡是美的東西,就有其藝術價值存在,畫家主要的任務,就是把他眼裏所見到的美,用筆描繪出來,讓其他的人也能分享。
如何慧眼見美,潘襎期待大家走一趟亞大現代美術館,一起見證丁衍鏞感人肺腑的「勁筆野色」。
「勁筆野色—丁衍鏞回顧展」,自4月3日起,一直持續到10月3日。
作者為典藏雜誌社社長
照片來源: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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