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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耀昌》電影《讀報人》觀感之二:談Identity

    【愛傳媒陳耀昌專欄】DNA不是認同Identity的要點甚至無所謂,我的觀點與林媽利醫師的結論有所不同,她強調不同我強調很混,文化體制語言與價值觀才是Identity的核心,經濟更不是。
    passport最代表個人認同。
    Captain Kidd 發現,這位金髪碧眼白皮膚的小女孩,雖然有個身份證件上的德國名字Johanna,但她本人的認同Identity是撫養她成長的原住民族群,自己的名字、語言,衣著皆然,而非她的白人外貌同類。
    相反的,她對白人充滿戒心與敵意。對三歲以前德國父母的記憶幾乎等於是零,但又非完全喪失。
    本片導演或編劇最充滿智慧的一段是:Johanna 仍然偶而會迸出一、二句德語,因此Captain Kidd一度想去喚起她過去的德國家庭記憶,但這位具有悲天憫人之心的文明人士隨及覺悟到,這樣的回憶徒然造成小孩的認同迷惑,而要她忘掉過去歷史經驗,向前直走邁向自己的人生。
    未料Johanna的回答竟然是充滿哲理的:「記得過去(或了解過去),才能向前直走!」。
    Johanna 這個角色告訴觀眾,雖然不能完全抹殺過去,但是Identity 是建立在共同的文化、語言、習俗。
    在電影中,這Identity是部落社會層次。但到了二十世紀或今天,國際社會的組織單元不再是部落或城邦,而是國家的時候,政治體制(民主或獨裁,法治或人治)及價值觀,就更是認同Identity的核心重點。更明白一些,重要的是passport護照,DNA已經毫不重要了。
    這使我聯想到,我2015年出版的「島嶼DNA」,每每被與林媽利醫師的「我們流著不同的血液」相提並論,讓我感到非常頭痛。
    兩書都提到台灣人DNA,但林醫師以性染色體DNA及其他如HLA去分析,結論是強調「不同」。
    我是以「疾病DNA」去推論可以知道您的「祖先們」分別來自世界何方。我的結論是強調台灣是個非常heterogeneity 異質混雜的移民社會。所以台灣人很混。
    我認為台灣人的共識,不是建立在相同血液,不是建立在相同DNA,而是在相同體制及價值觀。所以台灣是「多元族群的多元社會」。
    我們如果自1661年鄭成功的部隊大量來台算起,已經接近360年,至少11-12代。1660年代至少有2的12次方或4096位人士,會contribute他們的遺傳因子,變成你的體內的DNA。
    您有千千萬萬個祖先,不是只有一位單一族群祖先。因為台灣自1600年代迄今,每三、五十年就是一個移民潮。
    所以我在這本書的序言就已經點明:「台灣人最雜種或最混種」。
    我的意思是,台灣人。特別是祖先在1600-1895之間,移民到台灣的「台系漢人」的後代或「白浪」,這些人的DNA(以及遺傳疾病)來自世界四面八方,包括南島、北歐、阿拉伯、百越。
    而我們長久以來被教育的父系華夏漢人DNA,只是其中的一支。我們應該反省,不能再如(大約)2000年之前,只強調父系的,而忽視母系的。
    何況台灣在1945至1950之間,有大江南北的華人移民潮,所謂「外省第二代,第三代」早已融入台灣原住民或「白浪」DNA。然後在1990至2000初,又有東南亞女性新移民,又有許多新台灣人及新DNA的混合。
    Johanna這個角色,很完美的告訴我們,Identity認同是如何建構的。Identity的內涵,不在DNA,而在共同生活的文化語言及共同價值觀。
    第三篇再談人與人或族群與族群之間的Trust。

 


作者為臺灣醫學血液疾病及骨髓移植教授、台灣史小說家,獲得多項文學獎
照片來源:作者臉書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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