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傳媒蔡詩萍專欄】我大清早出門跑步了。
週休二日,妳跟媽媽難得的睡懶覺時光,我不敢吵醒妳們,起床,把桌上預留的麵包,配上熱開水,快速吞下,做了點暖身操,換上長袖跑衫,才下樓,就感到寒風凜冽,差點想回頭算了。
但怎麼可能呢?我可是把晨跑,跑馬,當成自己對自己期許的一種指標啊!
期許什麼呢?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一個跑得不快的跑者,是不能驕傲什麼紀錄的,說期許,也不過是期許人生不要就那樣理所當然,自怨自艾的,停下來吧!
我深深呼了幾口氣,肺部一片冰涼。
人全醒了,而且,醒過頭,發現外頭真冷。手機上氣溫顯示,八度,真好,你都出門了,站在冷風陣陣的大樓門口,管理員哆嗦著身軀,在大廳內望著你,你總不能此刻回頭對他說,算了?!
我快速吸,吐,吸,吐,出發了。從住家大樓出來,前面兩百公尺,是緩下坡,我向來是當作暖身用的。我輕輕跑著,腳步有點緊,很合理,天氣這麼冷,全身關節縮成一團。
出了巷子口,右轉,一條長坡道,自此,再右轉,再右轉,都是上坡,五百公尺後,我發現真是冷到跑不開。握住手機的手掌,冷得僵硬,空出來的手,手指頭個個在發抖。
冷空氣灌進肺裡,整個胸腔在發燙,跑完一公里了,人逐漸發熱,鼻頭流鼻水,進入兩公里了,腳步突然鬆開了。
沒有跑步經驗的,很難理解,「腳步很緊」、「腳步鬆開」是什麼感覺。
有一次,我看王建民接受訪問,他對記者說,今天投得時候,覺得肩膀有鬆開,球就投得很順了。我們沒當過投手的,很難懂,對吧?
但,我在跑步時,突然間會有些懂。腳步鬆不開,就很難跑得自在,但一鬆開了,就像車子引擎,在跑了一大段里程後,在高速中,你就聽到引擎聲穩穩的,順順的,往前滑動,就是那感覺。
每次跑馬,只要十幾公里後,我有這樣的感覺出現,我大概就知道今天的全馬應該沒問題了,如果沒有,一直覺得跑來磕磕碰碰的,那八成完蛋。
這也是我這後段班跑馬人,基於跑馬的人生體悟,而對王建民職業生涯的辛苦,有所理解之處吧。你不會每次都狀況好的,即便你狀況不差,但對方可能狀況超級好,你能怎樣,還是要面對啊!
但還好,我只是自己慢慢跑,別人狀況好,在跑馬路上,不關我的事,我只要關注自己,這一次,能不能跑完,而已。
今天天氣冷,但三公里之後,我就知道狀況不錯哦,設定的距離,應該沒問題了。這座山,我很熟悉了,我的跑馬生涯,雖然不快,但幾乎都是在這座山徑裡,逐日累積的。
我常常碰到一些跑山的人,跟我交錯而過,互相打聲招呼。我也碰到許多車隊,從我後方呼嘯趕上,或從對面迎向而來。
大家都是愛運動的人,彼此知道,流汗,喘息,互相加油,是一種鼓舞。我們彼此陌生,但在汗水,喘氣當中,我們都熟悉那是對身體,對生命的承諾,你不可以就這樣輕易,隨便的老去啊!不可以。
我算過每天跑這段路的距離點,跑到指南宮路口,1.8公里。折回來,再轉往猴山岳,先經過一座土地公廟,差不多三公里。
再左轉,往山上跑,跑到山頂,一家土雞城店,差不多五公里,那裡可以遠眺101大樓上半端,我通常會在那,喘口氣,給自己一點鼓勵:嘿,老小子,你不錯哦,都花甲了,還是很不錯哦!
我並沒有停下來,我在原地繞圈圈,約莫兩分鐘,把一口氣跑上山頭的喘息舒緩下來,然後往山下跑了,路線是循上山的路,再跑一遍回頭路。
回程是下坡,我通常會加快步伐,讓心肺感覺不同的壓力,上坡是急促的呼吸,下坡是放緩的呼吸,但規律都是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下坡對跑者的考驗,並不下於上坡,上坡吃力,你反而會「精打細算」,怎麼保留體力,下坡一帆風順,你常常不免輕忽,下坡力道對膝蓋的傷害,難怪人家說上台靠機會,下台靠智慧。
我加快腳步往回家的路上跑了,兩位美女應該都還抱著棉被,在夢中發笑吧!但她們的「男人」,已經連續兩天,在低溫中,各跑了十公里。
她們應該在夢中發笑的,這男人守著承諾,守著歲月,繼續在人生道上,慢慢的跑著。
他的下一場全馬,在1月24日的台北渣打馬!
作者為知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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