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到國家演奏廳,聆聽年輕音樂家藍楷博打擊樂獨奏會。這是他學成歸國後,首次在國內公開發表的演奏會。
他玉樹臨風站在舞台上,手持鼓棒敲打起各種不同的樂器,帶領聽眾享受一場豐盛的音樂晚宴。
看那演奏會的海報,定名為「歷史中的迴音」。我忽然墜入了歷史的時光隧道中。開場前,我想起了大我二千多歲的秦始皇,他是中國歷史上最著名的打擊樂迷。
有一次,他正豎起耳朵,聚精會神的聆聽打擊樂,突然遭到刺客狙擊,也許是他八字夠硬,命不該絕,躲過了那一刧,否則今天中國的歷史將全面改寫,大家到西安也看不到兵馬俑。
記得史記「刺客列傳」中記載了這段故事。大意是說,戰國時,秦滅六國,燕國太子丹有「亡國感」,於是托付荊軻入秦剌秦王,太子丹和朋友送別壯士於易水,高漸離擊筑(擊是打擊,筑就是樂器),荊軻高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歌罷,登車不顧而去。其後的發展是,荊軻刺秦王不成,留下一段「圖窮匕見」的故事。
燕國亡了,荊軻被秦王殺害,高漸離哭瞎了眼,矢志要報仇,於是化妝成樂工混入秦宮,他知道秦始皇喜歡聽擊筑,於是超前部署,在筑中灌滿了鉛。
有一天,秦始皇召他在御前演奏,他趁其不備,奮力將筑擲向秦始皇,可惜眼盲沒有命中目標,自己枉送了一命,又留下一段「擊筑悲歌」的典故。
燈光漸暗,把我拉回到現實。音樂家藍楷博,緩步登台,這位美國詹姆士麥迪遜大學的音樂博士,特地準備了吉安、科辛斯基的「這不是玩具」,艾略特、科爾的「盛開」,羅伯特、凱特的「三個鈴鼓的獨奏曲」等三首曲子,原先打算在亞洲首演時公開,他今晚提前獻給聽眾,表示滿滿的誠意。
他手中的鼓棒似有無窮的魔力,舞台上的磬、鼓、鑼、鈸、木琴、三角鐵等樂器,在他的敲擊下,產生了不同的組合,不同的變化,我一忽兒聽到蟲鳴鳥叫,一忽兒聽到老和尚敲木魚,一忽兒聽到雨打芭蕉,一忽兒聽到風雷雨電,一忽兒又是戰鼓頻催,號角齊鳴。一切都如夢似幻,簡直過癮極了。
我的心靈放空,完全跟著感覺走。他演奏第二首荒野狼樂團的「壞到骨子裡」,更是讓我有感。
這是一首描寫狂放不羈的重車騎士,馳騁在公路上的歌曲。他用此起彼落的重音,加快了音樂的速度感。
讓我又想起了我的乘龍快婿,他最近買了一部杜卡迪重機車,送給自己作生日禮物。隨著音樂的律動,我想像他騎著重機,在路上奔馳的帥氣模樣,不覺跟著哼唱。
我已蓄勢待發
我已在路上奔馳
我期待接下來的冒險
無論那是什麼挑戰
我準備好了,並且一定會讓他成真,
我會用所有的熱情擁抱世界
我會一口氣用盡所有的子彈
並且在空中響徹雲霄
我喜歡烟硝和閃電
重金屬般的雷聲
在風中飛馳
就像是逆風而行
我生來如此狂野
我能攀上高峰
我的精神永遠存在
壞到骨子裡
壞到骨子裡
演奏會,在藍楷博演繹完傑森、楚廷「謝謝」的小鼓作品後,圓滿結束,全場觀眾掌聲不絕。
我喜歡這埸音樂會。音樂,就是要帶給人歡樂,就是要讓人有無限遐想的空間。內人見我今天全程沒有打瞌睡,臉上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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