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霧清早，妻早早戳我乳頭說2月14日情人節耶，我們上哪裡玩。男人的乳頭，是表皮版的智齒或闌尾，沒有哺乳功能，只剩被戳時、瞬間崩潰的痛。
我說外面病毒肆虐還是算了吧，不是講好八月去馬達加斯加嗎？妳知道前總統姓名落落長叫Hery Martial Rajaonarimampianina Rakotoarimanana？妻聽得傻傻的，感覺沒趣就轉身走了。有時候真佩服自己小小機智，也只有秉持阿Q側漏的酸腐精神，總算能在妻子長期威權執政之下，保有精神國會的少數席次。
除了新冠狀病毒，連寄生蟲（Parasite）都成奧斯卡最大贏家了，我認識許多美麗女孩，則是長年染上愛情病毒。她們固執地相信愛情是一種藥，面對不同男人嚐百草，有些顏值、學歷和財富極具觀賞價值，清熱明目、口感清甜，可入菜，卻不宜入藥，良藥苦口，男女皆同。
男人和植物一樣都是複雜而精密的化學工廠，有的對特定女生具有消炎解毒、通筋活絡，但遇上另一類型則功效不彰、罔效、甚至產生毒性。
當妳找到適合的男性方劑走入婚姻，就會發現婚姻的本質是保險、不是理財。結婚證書不但沒有載明固定收益，還有永無止盡的自付額，男方包括：無限次數免費接送、重物搬運、逛街提包、旅行保鑣、家事掃地拖地洗衣晾衣換燈泡換電池修馬桶油漆鑽牆換窗簾陪看劇以及整天被問你愛不愛我是瘦還是胖的無限循環遊戲。
女方如果生下小孩，把屎把尿把食衣醫住行育樂和雙方家族高如山深如海複雜如八卦陣的情緒與關係，自付額之高簡直難以估計。
於是婚姻中的我們，心裡時不時有千萬隻草泥馬低頭在吃草或者奔跑，場面有時十分壯闊，需要多一點時間，綠油油的內心草原才又回歸平靜，儘管如此，在婚姻受過傷的女人，還是渴望愛情、願意再婚。
至於男人，你必須學習把自己縮成惰性氣體，譬如氦，才可能在婚姻大海深潛超過55米，那是女人舌頭永遠追殺不到的地方。
來家裡剛好滿一周年，雲門從二軍躍升一軍，代替樂樂陪我們去內湖花市和小農市集，這些農友們帶來鮮蔬和果實，它們在另一個鄉土成熟、沐浴於另一種陽光，家常的料理陪伴、對待那些時間裡升起和沉沒的種種細節，是夫妻間最動人的理賠，我們持續以吃、吃到天荒地老，瓜滾肚圓的，來記住這個難忘的春天。
作者為文學奬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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