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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國珍》作家到底是什麼?

    【愛傳媒朱國珍專欄】日前餐敘,友人介紹我是「作家」。座上嘉賓通常會在這時候提問:「哦!妳寫哪一方面的文章?」
    假使我回答「小說」,對方肯定繼續問:「愛情小說?科幻小說?還是歷史小說?」如果我回答「散文」,經常得到這樣的回應:「妳寫勵志文章啊!」或者「妳跟XXX寫一樣的東西嗎?」
    我認為這種場景非常有趣,因為它涉及到人類喜歡「分類」的潛意識。
    史丹佛大學教授珍妮佛・艾柏哈特,她的研究專長是社會心理以及文化暗示所造成的內隱偏見。在《偏見的力量》書中提到「分類是人性的一部分。」「在設計上,我們大腦本來就是把分類當成一種功能性的工具。分類的過程不但被用在人的身上,也包括所有的事物。就像我們將人分類,我們也將其他動物分類,我們將食物分類,我們將家具分類。我們在每個類別裡加入各種資訊以及情感,引導我們對它採取何種行動。」
    所以我到底是什麼「家」並不重要,無論我多麼自律或自我要求,我所成就的一切在「他者」眼中仍然輕易地被不同的文化素養分類。簡單一點形容就像是《伊索寓言》中的父子騎驢。
    每當我遇到難以理解的困惑時,都會想起「父子騎驢」的四種處境。父親騎驢,兒子走路被旁人指責只管自己享受不照顧小孩;兒子騎驢,父親走路,旁人認為兒子不孝。父子倆人都不騎驢,又被嘲笑是有驢不騎的呆子;父子一同騎乘驢子又說是虐待動物。
    無論你怎麼做,別人總會有不同的眼光。騎驢父子因為別人的眼光不斷調整自己,最終也無法真正討得所有人歡心。於是,我只能告訴自己,我所受到的教養與教育,是期勉自己成為一個仁人,而非完人。
    這時候,也會想起《莊子・逍遙遊》:「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 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 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斯已矣。」連莊子都說,一個人能做到不隨波逐流,知道分寸,省察到內在的自己,這樣就夠了。
    所以我到底是什麼「家」並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作為小壯丁的家長,我時時刻刻思考這個家能不能提供愛的能量。
    小壯丁讀初中時,曾經和我討論如何寫作文。因為上次老師出題《可貴的合作經驗》,他說他不會寫,希望由我幫他代筆。於是我寫出:「山居生活裡相依為命的母子,願意吃下媽媽做出難吃的離奇料理,是為可貴的合作經驗。」
    這份作業讓他得到有史以來的最低分四分。
    他後來又問我《默默付出的人》要怎麼寫?我說:「即使在寒冷的冬天,總有一個人每天早上都比你提早二十分鐘起床,只為做出熱騰騰的早餐,讓你吃飽去上學。」
    他冷眼回應:「媽媽妳又來了。」
    我則是從中獲得啟發,怎麼連續兩個題目的發想都與飲食有關?看來飲食真是一種拉近人類之間距離的最好話題。
    法國美食家薩瓦蘭,在其流傳後世的名著《味覺的哲學》開宗明義便提到:「飲食和生活息息相關,影響著人們的健康、幸福,甚至人們的事業發展。」
    所以年初三,我和小壯丁去美式餐廳吃大餐。
    這篇文章用這兩句話做結語,比《可貴的合作經驗》與《默默付出的人》還要敷衍。唯一堪慰的只有沒離「隨筆」的主題以及作為虎年迎春初三睡飽吃飽的意義。

 


作者為大學講師、作家、廣播主持人,曾創下連兩年獲林榮三文學獎雙首獎記錄
照片來源: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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