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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奕》無論和誰都不應該吝嗇「再見」二字

    【愛傳媒藺奕專欄】才一進門,三座金鐘影后琄姐遠遠傳遞熱切飛吻,結果離開時太匆忙,我只好把自己的回吻找時間UberEat還給她。
    上月在原文會,預先跟董事長瑪拉歐斯借了一座金鐘,才發現金鐘比金馬輕得多。金馬58入圍公布這一天,三毛一手帶大的姪女天慈從遠方來,看著她炯炯明亮的眼神,心情就像走金馬的紅地毯,想起自己這一生對三毛的所有理解,誰也不知道上天在三毛心裡放了什麼,也許就是一把粗礪的海鹽,在那個肅穆的戒嚴年代,讓女人的夢想乾渴,唯有她,能像春天的樹葉瘋長,她得不到水、就喝光陽光裡所有的火焰。
    三毛之後,我說普天下再也没有新鮮的愛情故事了,但永遠有新鮮的嘴唇,以新鮮的方式嘗試去傳唱她。
    天慈的新書《我的姑姑三毛》,筆觸很輕,像五月的風,細細品讀,總覺得我們好像處於某個大時代的前夕,又好像在凝視一個大時代的終結,而想起魔幻寫實巨匠馬奎斯最愛的兩種敘事方式:「多年以後,他才想起」、或者「那時的他還不知道,接下來⋯⋯」
    也是餐廳鬆綁免用隔板第一天,我和若菱倆人都餓了,選一間人氣的義大利餐廳,我主點四種起司的窯烤比薩、生火腿、義大利啤酒,飯後甜點搭配最夯的開心果冰淇淋,她一杓放入嘴裡,眼睛居然就閉起來了,那對眼瞼彷彿夏娃身上那一片樹葉,我靜靜地,等著她自己打開它。
    天南地北,往復聊著她父親李泰祥大師過往經典創作的第一手秘辛,愈來愈洶湧的情緒,像濃稠的墨水,在這個尋常的夜晚,在一張尋常的餐桌上,緊鑼密鼓地沁開了。
    當然,我的時間也不多了,在這段期間,許多女性朋友主動邀約見面,我都非常非常感謝。
    多數人都慎重地穿上深色小性感的衣飾,見到我,總是先頓一下,等著我主動擁抱和告别。熟識我的女性友人,都知道我是一個要先推翻自己、再推翻局勢的人,沒人覺得此刻說「再見」有甚麼問題。
    就算是自焚這種決絕的、連根拔起式的再見。
    當世界越變越瘋狂時,普通的我們,還能夠站著面對面、鄭重勇敢地說再見,其實是值得慶祝的人生接壤,秋收冬藏的過程好似樂譜中的休止符,當音樂奏到休止符時,聲音完全停止、留下餘韻,卻經常是音樂最精采、耳朵最舒服的時候,所以不必感到悲傷,無論和誰都不應該吝嗇「再見」二字。
    「出發總是美麗的,尤其是在一個陽光普照的清晨上路。」——《我的姑姑三毛》陳天慈

 


作者為文學奬得主
照片來源: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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