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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詩萍/老男孩・小日子之四十八

〈你會好好活著的,我們都會,為我們的家我們的山林〉
    陽光,豔豔。連續十幾天沒有本土病例了。路邊的鳥兒,也開心的飛上,飛下。
    你送女兒上了校車。她還是臉臭臭。但她竟然交待你,早餐要一個小饅頭,一個小花捲。胃口不錯。雖然昨晚,她要準備考試,睡得很晚。
    你去了咖啡店。買了一杯熱拿鐵。陽光,大早便直射眼簾。店員跟你打招呼,天氣真好。是啊,天氣真好。你握著熱拿鐵。站在車旁,深呼吸。該去練跑了。下半年,應該有機會把消失的幾場馬拉松加緊跑回來。
    回家之前,你去了趟市場。昨天買菜,牛肉攤老闆提醒你,今天有金門直接送來的紅糟牛。
    你出現在攤位前,老闆開心的笑,你來就對啦,不會失望的。你看著他,切下一長條牛肋。請他分裝成兩袋。人少,沒法一次吃完。
    老闆開心對你說,他在金門當兵,家裡世代賣牛肉,金門的好友答應他,以後每週供應一次紅糟牛,吃高粱紅糟的牛哦!
    你笑了。踏踏實實做生意的人。女兒不愛吃豬肉,你只能在牛肉,在海鮮上,提供她蛋白質。
    你沿著回家的路,慢慢開著。上班時間。整個山坡的社區,車流紛紛匯集,擠進上班的主動脈。每天這時間,總要塞一陣子。你跟妻子剛好相反。她一早出門,你下午出門。
    此刻,你逆向上班車流。對向車陣一部連一部,碰上路口紅綠燈,突然就像堵塞的碰碰車,一部挨一部。
    你輕鬆的往回家路上開。每一部車,塞在路上的車,都是大早出門趕上班趕送小孩上學的上班族。
    你看到妻子的車了。正面迎來。她搖下窗,笑得燦爛。你揮揮手。你生命裡,最溫暖的陽光。你認識她時,就彷彿在陰鬱的房間,開了一口天窗。此後,你沒有太多機會自憐自艾。
    你整理好菜肴。澆水陽台上八九盆植栽。陽光,豔豔。你有出門跑步的衝動。你跑在陽光小徑上。好一陣子沒跑了。疫情取消了好多場馬拉松,你也藉故偷懶了好一陣子。
    人生都是有來有往的。你偷懶,肚子最貼心,圓一圈給你作紀念,小腿最清楚,你爬坡時感到吃力了。你大口的吸氣。把一整個胸腔灌滿。你大口吐氣,把一腔的悶悶吐出。
    你跑著,跑著。你眯著眼,望向灑滿路面的陽光。
    幾十億年了,地球上什麼悲喜,它沒看過?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但它也一定明白,它帶給多少人,多少生物植物,那麼給力的能量!只要他們活著,願意努力的活著。
    你控制自己的節奏。你聽著心跳噗通噗通的跳著。你感謝啊~
    一個花甲美魔男,還能跑。一個滿臉風霜的男人,心底還有夢。一個老男孩,走在街頭,可以牽著老婆女兒,慢慢的逛街。
    他還有什麼理由,不感謝,不全力向前!
    你跑著跑著,想起來這山上有老鷹家族,今天風和日暖,老鷹會出來吧?你才想到,頭隨之抬起。你雀躍了,那隻老鷹迎頭盤旋。你握著拳頭,耶!今天要練它十公里。
    疫情總會過去。下半年馬拉松一定會有。你活在當下。你跑在當下。你要為下半場,調整好自己。
    你心頭迴旋起,剛剛在車上聽到的,布農族小孩吟唱的那首歌《從此刻起》:「當想起我家和我的故鄉,那些土地和山林。從此刻起,我要努力,要好好的,我們一起等待美好且快樂的生活。」
    你想像著,你在大山大海,壯麗川河,先民們頂起天,踏著地的土地上,奮力跑著,生命於焉展開。
    你會好好活著的。

 


作者為知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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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 愛傳媒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