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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音樂有問題嗎? 有,但最大的問題可能來自他人①

文:MUZIK編輯部
在《MUZIK》討論「不喜歡音樂」這樣的話題,或許有些奇怪。但實際上,就生理層面而言,有5%的人或許天生就對音樂無感;如果再從社會層面來說,這樣的人不但可能更多,而且他們遇到的大部分問題,通常都不是「無法欣賞音樂」的苦惱,而是旁人給他們帶來的諸多麻煩——知名作家Michel Faber就在Literary Hub網站上發表長文,討論了這樣的現象:

《洛麗塔》作者納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在回憶錄《說吧,記憶》中曾反思道:「音樂,我不得不說,對我僅僅是一連串多多少少令人不快的聲音。」——這位先生居然說他不喜歡音樂?這不是不喜歡運動或寵物那樣的偏好問題,而是一種病態。

這樣的「病」,已經得到了一個希臘語化的診斷性標籤「音樂無愉感症(musical anhedonia)」。更糟糕的是,人人都可能患有這樣的「先天性音樂過敏」,據《The Oxford Handbook of Music and the Brain》的說法,有極少數並非聾子、愚蠢、無知或音樂曝露不足的個體「表現出非常具體的音樂缺陷」,也就是說他們好像沒有什麼問題,但天生就是對音樂無感。

據信,「音樂無愉感症」者約佔全球人口的5%,這可是好幾億人呢!它經常被與自閉症一類的問題並列,意味著「正常人」以某種方式感受並作出反應,例如在正確的時刻笑、聽到崇高的聲音感到顫慄時,自閉者、音樂無愉感者等「異常人」則不然。

那麼這僅僅是生理遺傳所致,抑或是主流社會使用「正常」概念來組織想要的體系、保持控制的一種方式呢?若與曾被視為疾病的同性戀,或是須用手術治療的女權主義等標籤相比,針對「與音樂的正常關係」作出判斷,到底又有多大的規訓力量?

一位在波士頓東北大學參與研究的「音樂無愉感」患者告訴一位教授:承認自己不喜歡音樂有點像出櫃,「問題」不在於他與音樂本身的關係,而是因為有些不能容忍他與眾不同的人。但研究人員似乎對這種社會問題不感興趣,反倒使用生物醫學成像來研究他大腦的聽覺區域。

Faber不無質疑地寫道:「研究人員還測量了音樂無愉感者手臂上微小毛髮的變化,注意到這些汗毛未能如預期般反應時,我不禁想知道——如果你還不知道自己喜歡的是什麼樣的音樂,直到多年之後才有幸聽到靈魂一直期待著的格納瓦音樂或古老的托斯卡納舞曲,但研究人員當下卻為你播放了巴赫、披頭四、U2、查理.帕克和范.海倫,最後是惠妮.休斯頓,然後宣告你無感,因為在『我永遠愛你』的時候,你手臂上的毛髮一動不動,那會怎麼樣?」

他進一步懷疑,5%只是低估、有更多無感者寧願選擇比較簡單的方法,也就是放棄。以同性戀者出櫃與否來類比的話——有很多同性戀者,因為很難偽裝自己的性取向,而試著去過異性戀的生活,不得不一再地與自己的慾望強碰,可是這些碰撞總要付出代價——相對來說,音樂無感者面對的狀況就沒有那麼嚴重:如果音樂愛好者以為無感者和自己一樣,為了保持和諧,無感者也會加入這個劇本、學著說出讚美音樂的詞彙;但私底下,無感者仍然可以過著不管這些的自由生活、而且不用面對什麼衝撞與傷害。

在公共場合,他們常常會被那些不需要的聲音攻擊,但正如一位音樂無愉感者所說:「音樂處在一個奇怪的位置,既令人無聊又令人分心……無聊或分心根本不是地獄般的折磨。你可以一輩子都應對這些,從不流淚、也不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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