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傳媒王鳳奎專欄】軍人最講究義氣，尤其父親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跟隨部隊來到台灣，唯有的親人就是軍中的同袍兄弟，即使是父親最早退伍，生活最貧苦，只要遇到軍中兄弟有困難，父親絕對兩肋插刀、義不容辭出面相挺。父親「重義氣」這件事對我影響很深。
耳濡目染下，我從小也跟著父親養成重義氣的性格，特別是因為身處「臥虎藏龍」的貧民窟，許多小時候一起逗陣玩的同伴，長大都會變成身上刺龍刺鳳的「江湖兄弟」。而兄弟除了玩在一起外，經常為了爭奪及保護地盤，必須結夥「逞凶鬥狠」，形成許多電影所描述的江湖義氣。
做兄弟這件事往往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演變，即使在那種非常貧苦的生活環境，從來也沒有聽說小孩立志長大要成為兄弟，只是窮人家小孩湊在一起自然就要想辦法自尋樂趣，其中只要有人提出好玩的點子，其他人就因為「同儕壓力」必須跟著附和，有時也顧不得法律或道德的界限了。從小學四、五年級開始，我就學會了「混幫派」，抽煙、喝酒及嚼檳榔樣樣都來，也變成別人眼中的小流氓，回想起來，都是「講義氣」的個性作祟。
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有一次跟著一群年紀較長的「同夥兄弟」在幸安國小前仁愛路林園大道嬉鬧，突然看到一對狀似國中生情侶攜手走過來。我們帶頭的同伴覺得不順眼，一群人就一起走上前去教訓那個男生：「哇！那耶這麼『聳鬚』（閩南語，意指囂張），這麼小就會在街頭『攀翅仔』（交女友），你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順手一直推著男孩的肩膀，嚇得兩人畏縮在公園的坐台邊，也不敢出聲，直到另一個同伴看到男孩的手錶，便作勢高聲：「有錢人哦，手錶拿下來當過路費。」才讓這對情侶離開，那時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我，心中覺得不妥也不能出聲，根本沒想到其實我們的行徑已經違法。而小時候諸如此類的離經叛道行為，可是不勝枚舉，但對我們這群一起長大玩伴而言，這些都是兄弟「講義氣」，相挺相助的作為。
上國中後，我因為成績不錯，被分配在注重升學率的前段班，這種講義氣的江湖性格，雖然與班上許多前段班同學「逢迎諂媚」、「喜歡打小報告」格格不入，竟也受到國中導師的公開表揚。一天導師不知為什麼叫所有同學起立罰站，怒氣沖沖地把大家教訓一頓，因為經常被師長教訓，我對這種場面早已習以為常，根本不把導師的教訓放在心上。但是那一次竟然聽到導師一句話：「你們班上就只有胡Ⅹ生與王鳳奎兩個人講義氣！」哇！這應該是我國中時期唯一被導師公開讚揚的一句話，從此「義氣」兩個字就像刺青般烙在我心底。
義氣是「三小」？對我而言，義氣是「利益當頭，也不出賣朋友」，義氣是「朋友有難，兩肋插刀也要相挺」。一直到現在，講義氣深深影響我人生許多重要的決定，包含2011年我的同仁因開課不當的爭議遭受政治人物的質疑，我為了挺長官與部屬而承當所有責任，主動辭去工研院產業學院執行長一職。
從美國回台灣已經超過16年，發現台灣的社會發展愈來愈複雜，人們愈來愈功利現實，而我隨著年紀愈長，更覺得「講義氣」這件事愈來愈不容易，經常是「落花有義，流水無情」！即使如此，義氣是父親遺傳的基因，我不改其義，仍然教育我的小孩對朋友要講義氣，不過一定要先搞清楚是不是真朋友！
（待續）
作者為東海大學EMBA教授
照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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